周老师今天莫得感情

如梦 十八

"大爷,不然,我随小孟儿叫您一声爸爸,您就告诉我,当年到底为了什么,您找到他了却要把他藏起来,还改了名字。"

栾云平一直不愿意带孟鹤堂去他父亲的坟前看一眼,其实是有自己的私心的。

孟鹤堂失忆了,但他没有。当年的孟鹤堂还小,但他不小了。

他永远忘不掉孟鹤堂挨那一巴掌的时候,他父亲的那个眼神,那不是一个父亲对儿子恨铁不成钢的神情,那个眼神里,如果他没记错的话,除了恨,还有一丝鄙视。

他也永远忘不了继母,不,当时他已经改口叫她妈妈的。他忘不掉孟鹤堂同意跟他父亲回去生活的时候,妈妈那个绝望的眼神。如果他没记错的话,在得知孟鹤堂和他父亲去世的消息后,妈妈虽然哭到痛不欲生,但眼神里反倒有一些释然。

栾云平始终猜不透这到底是为什么。

"爷们儿,你本来就该跟着他管我叫爸爸!"于谦笑的意味深长。

只是,过去的事情,还真不是因为栾云平愿意叫他这一声爸爸才说给他听的。


于谦告诉栾云平,孟鹤堂的妈妈本就爱栾云平的爸爸,他们是青梅竹马,他也不了解为什么两个人没能在一起。

只知道是从了父母之命孟鹤堂的母亲就嫁了过来,孟鹤堂的父亲很喜欢他的母亲,可是终究没能得到她的心,两个人在一起总是吵吵闹闹的。孟鹤堂出生后没多久,母亲就带着他不告而别。

等到孟鹤堂的父亲再找到他们的时候,才知道栾云平的母亲已经过世了,她希望等到栾云平长大些,可以接受他们的时候,就带着孟鹤堂回到栾云平父亲的身边。

孟鹤堂的父亲认定她不是个好女人,觉得自己被她背叛了,和孟鹤堂的母亲大吵了一架后两个人就离了婚,孟鹤堂被判给了他父亲。


"什么?"栾云平有些意外,孟鹤堂从出生起就跟着他的妈妈,父母分居多年,却在离婚的时候被判给了爸爸。

"是的,你阿姨为了离婚被迫承认了婚内出轨,所以失去了孩子的抚养权。"于谦解释道,"不过,他们趁着孟鹤堂他爸喝多了,连夜把孩子带走了。"

栾云平听了心下了然,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当初妈妈和糖糖来之前,爸爸会带他要搬家到一个条件那么差的小区里。

"孟鹤堂出事那天,身上只有一张纸条,上面写着我的电话号码。"

于谦回忆起那天,他接到了警察的电话,说是孟鹤堂父亲的车子在高速上追尾,车上无人生还,孩子被抛出窗外掉进隔离带,头部受伤严重。

"我一直都知道我这个兄弟在找这个孩子,他身上只有我的电话号码,那这应该就是临终之托了。

"他们夫妻的恩怨已经对孟鹤堂造成了太多的伤害,我不想让这孩子再遭罪,正好那时候我也没孩子,也是私心作祟,就给他改了名字就在身边了。"

"大爷,我该好好感谢您这么多年对他视如己出的爱,可是您不知道,我疯了一样地找了他十年!"

栾云平的话语间不是没有怨,于谦也听得出,不过这也怨不得栾云平。

于谦淡淡的笑过,"爷们儿,也许你还应该感谢我的,如果他当初回到你们身边了,你们今天还能阴差阳错地在所有人的祝福下结婚生子吗?"

这话没错,栾云平也认,恭恭敬敬地道了句,"爸爸,谢谢您。"

起身正要走的时候,栾云平接到了爸爸的电话,叫他快去医院,说是孟鹤堂要生了。

于谦夫妇听了这消息,直接收拾东西跟栾云平一起赶往医院。

看着栾云平着急的样,也不敢让他开车了,干妈一路上一直在给他宽心,让他冷静些,可是栾云平就是稳不住心神,一路念叨着,"不应该啊,我出来的时候,他好好的,一点事都没有,这才一个小时,不对……"


栾云平看孟鹤堂状态不错,所以借口队里有事,走之前叫继母来家里陪孟鹤堂,才放心的出来。

继母给孟鹤堂切了一盘水果端到茶几上,看到他正在做一个小孩子的肚兜,露出慈祥的笑,"糖糖还会做肚兜呢?"

"哈哈,"孟鹤堂不好意思地笑起来,给她解释道,"阿姨,您不知道,我小时候周围都是女孩,跟他们在一起玩,织毛衣、绣花、跳皮筋什么的就都学会了。"

挨着孟鹤堂坐下,继母结果他手里的针线,把水果递过去,"歇会再做,吃点水果。"

"谢谢阿姨。"

看着孟鹤堂吃了起来,继母捏着小肚兜在手里端详,胸口的地方绣了一颗小糖果,下面有一行小字,拿近了一看才发现是——小糖豆儿。

继母吃惊,险些扔了手里的肚兜,"糖豆,孩子,你想起来了?"

孟鹤堂看到栾云平继母的眼中溢出了些热泪,心里有些隐隐的痛,似乎从第一次见到她就很喜欢这双眼睛,看到她眼里的泪光就会心疼,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。

"阿姨,您认得小时候的我对吗?"

继母听到这声阿姨,明白他并没有想起什么,觉得自己的样子有些不太合适,摇了摇头,回身胡乱地抹了一把眼角的泪,不知道怎么回答,正犹豫着,孟鹤堂追问道,"阿姨,您认识我妈妈吗?"

"我怕哥哥担心,不敢问他,所以您能告诉我,我妈妈过得好不好吗?她可能以为我死了,我也不好去看她,我就想……"

听着孟鹤堂的话,继母再也忍不住,失声哭了起来,转回身来搂住孟鹤堂的脖子,哽咽的说,"我……就是你的……妈妈,对不起,我……没照顾好你……"

"怎么可能!"孟鹤堂挣脱开来,躲到一边,审视地看着沙发上的人。

难道不是邻居吗?难道不还是妈妈的朋友吗?

孟鹤堂一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,并不是接受不了这种尴尬的关系。

而是,如果她真的是自己的妈妈,为什么不找他,为什么明明自己都回来了,她却不认他。

难怪她会长着一双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,难怪每次见到她都会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。

孟鹤堂努力地调整呼吸去平复心情,问出了心里的疑问,"当初我们出车祸,都伤的很严重,所以走散了吗?"

"不是,我没有在那辆车上。"

"所以你从来没有见过我的尸体,就以为我死了是吗?"

"就算你以为我死了,栾云平都把我回来了,你为什么还不肯认我?"

"我有多让你讨厌?"

"没有……"继母哽咽着拼命摇头。

"你这么讨厌我为什么又在这里哭的假装是母子情深?"

"我不认识你,你走!!"孟鹤堂声嘶力竭地哭喊出来,指着门口的方向喊着"走啊"。

"糖糖,妈妈错了,你别生气,"继母从沙发上起身抓住孟鹤堂的胳膊,试图把他情绪失控的人扶回沙发上,却被孟鹤堂一把甩开。

"你认错人了,糖糖早就起了!"孟鹤堂眉心微蹙,一手向后撑着墙,一手扶着肚子,大口地呼吸着,双眼猩红的看着眼前的人,一字一顿,"我,叫,孟,祥,辉!"

"我不是糖糖,我没有……没有妈妈,我不是……我不认识你……哥哥,我要哥哥,我……哥哥……"

孟鹤堂重复着,只感觉孩子不断地翻滚着,惹得他小肚子刀绞一般的疼,一股股温热的液体顺着腿根流下来,眼皮越来越沉,终于手再也撑不住身体,孟鹤堂护着肚子倒了下去。

失去意识前,仿佛听到了她抱着自己失声地痛哭,大声喊着,"糖糖,糖糖……你们快来,快来救救我儿子!!!"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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